王文京柔软

王文：对互联金融企业讲几句真心话

■王文

11月初，“十三五规划建议”全文公布，首次纳入“互联金融”内容，共9个字，叫“规范发展互联金融”，其中“规范”二字是重点，这实际上正式宣告互联金融野蛮生长的年代结束。

早在2013年，我们研究院就投入到互联金融研究。那个时候，我们接到一些研究任务，讨论是否应该对互联金融进行监管、如何监管，因为2013年已爆发出不少互联金融的负面事件了。于是，我们开了数场研讨会、调研会，得出结论与政策建议是，让子弹再飞一会儿。

因为我们感觉到，互联金融的业态很脆弱，过早推出监管政策，可能整个业态就死掉，说不定就没有余额宝、滴滴打车以及这两年巨火的“双十一”购物，因为这背后的支付、清算、借贷等都与互联金融相关。

我相信，那个时候，许多智库都是这么想的。这也正是2013年底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六十大条改革内容，没有提“互联金融”这个词的重要原因。要知道

，2013年已被许多人称为“互联金融元年”，阿里巴巴都要到美国上市了。

随着后面互联金融的负面事件的增多，比如，一些众筹变成了非法集资、越来越多的P2P公司跑路，互联金融界越来越成为鱼龙混杂之地。2014年3月，********在****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及互联金融，接着还见了一些互联金融大佬；2015年3月，克强****还用“异军突起”来形容互联金融，提出“促进互联金融健康发展”11个字。2015年10月中旬，克强****主持召开金融企业座谈会，对互联金融提出更具体的要求：“鼓励互联金融依托实体经济规范有序发展”，里面的两个具体要求是：一是要求“依托实体经济”，二是要求“规范有序发展”。

事实上，2015年7月，中国人民银行、国家互联信息办公室等十部门已经推出《关于促进互联金融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对互联金融的主要业态，比如，股权众筹融资、互联基金销售、P2P、互联支付等概念进行了定义，这实际上正式宣布整个互联金融行业迎来了规范化、法制化的时代，标志着互联金融进入了监管时代。

从社会的角度看，《指导意见》根本在于，要控制人性在行业野蛮生长中出现的贪婪，以及行业本身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。当然，更重要的是，《指导意见》非常明确地提出了“依法监管、适度监管、分类监管、协同监管、创新监管”的原则，给了整个行业一个宏观指导意见。

从很大程度上讲，中央和各个部委对互联金融的认识，一直以底线思维的逻辑，持渐进的、包容的、整体上支持的态度。毕竟，近年来，互联金融迅猛发展，部分填补了传统金融的市场空白，部分缓解了“金融抑制”现状，对促进小微企业发展和扩大就业的作用也是积极的，应该给予充分肯定。从中央的角度看，只要不真正伤害到社会公众的利益，还会让互联金融的这粒“子弹飞得更久一些”，然而，今年夏季的那场股市震荡，场外融资高达数万亿，互联金融不得不到了监管和规范的地步。

所以，今天有五六百位企业家在，作为一名智库学者，在有限的时间里，除了分享宏观政策背景之外，我更愿意与大家分享几句粗浅的真心话。

第一，互联金融还会有大发展，但野蛮生长的时代已经过去，“发烧”年代已经过去。在互联金融监管时代，仍然需要努力创新，但需要规范经营，更重要的是，要放弃通过互联金融手段一夜暴富的幻想。

换句话说，通过投资、入股，企业家们还可以在互联银行、互联证券、互联保险、互联基金、互联信托、互联消费金融等方方面面享受到互联金融带来的红利，毕竟，数千万个小微企业需要享受方便、快捷、高效的贷款，数亿人都享受着红包的快乐，广大农民工朋友对互联金融的产品也不陌生。这些都是行业潜力所在。但是，互联金融红利，不等于福利，更不等于暴利。要放弃幻想，中国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马云了，也不要幻想自己会成为马云。

第二，互联金融的本质仍是金融，没有改变金融的核心特征，伴随着价值的时空转移，同样会出现风险以及风险防范。金融的基本内涵就是价值的时空转移和交易。异地存取，那叫这里的钱，那里花；按揭，那叫未来的钱，今天花；保险，那叫今天的钱，未来花；当然，还有证券，有可能是你的钱，别人花。互联金融只是在渠道上借助了互联的手段进行拓展，比如，有了更广的交易范围、更高的交易频次、更多的交易人数等等，但在产品设计、结构和交易特征上，没有改变金融本质。股票、债券、期货、信托、期权，加了一个“互联”的姓，但还是金融的“娃”。

所以，不要以为谁都能做金融。我在许多地方调研，一些实体经济做得原本不错的企业家，也来咨询我能不能开一家互联银行、开一个P2P公司，我通常都劝阻。金融不好玩，互联金融更不好玩。实体经济搞不好了，多少还能见个砖瓦厂房、货物资料；金融搞不好，就是血本无归，互联金融搞不好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
我并不是让大家别玩互联金融，而是说，要玩，就得花精力、时间和投入，要了解技术，了解市场，了解政策，了解规则，等等。这些投入丝毫不比搞好实体经济的投入少。互联金融不应也不会是资本暴利、非法集资的温床。

在中国，躺着赚钱的时代已经没有了。实体经济需要“工匠精神”，互联金融恐怕也要有“工匠精神”。认真服务每一个对象，服务于真正有需求的人，做精做细每一个产品，这不仅是实体经济的要求，同样也是互联金融的要求。

（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，本文是其在中国互联金融国际论坛2015开幕式上的主旨发言摘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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